【おそチョロ】独居老人

*群里七夕命题作文

*其实是Parseval定理的后续,前篇走这里(不用看应该也可以)

*有bug我也不管了!

*虫的命题,但是感觉没怎么切题

*抓住了虫的尾巴(bu)






这是个没有风的下午,轻松下意识地摩擦了下古老的檀木书桌,总觉得这一切进展的有些不顺利。

店主的指尖敲敲桌面,把两只宽大的手交叉在一起做成拱桥的模样,然后意味深长地把脸埋在后面。

他说:“那么这个故事你觉得我们要先从哪里讲起呢?”

轻松看着对面人明亮的眼睛,下意识地想起了古老脆弱的瓷器,他的心有些酥麻,好像被谁抽干了力量,拼命地使用着最后的空气。

他唇舌干燥,欲言又止,最后郑重而庄严地说出一个词:“老人。”

店主惊讶地挑挑眉:“我以为你会想写一个年轻人的故事。嗯……我是指,他们总有不竭的活力,他们的爱无孔不入,他们能为小事下一个全新的定义,而不是……”他小心翼翼地观测着轻松的反应,还是继续说了下去,“而不是一个已经把快乐取光了的老人。”

轻松摇头:“路漫且长,爱情于我而言可不是快餐速食,我更愿意去听那些沉淀于星河中的深情,一个独居的老人,或许比嘴唇因亲吻而干裂的年轻人更适合阐述什么是渴望,什么是欢愉。”

年轻的店主耸耸肩,说:“你说的没错,我太过一厢情愿了…那么继续吧,我们要确定主人公的人生才行。”

轻松安静地站在那,像外面沉默的柏树,半晌,他的眼里泛出黯淡的铜绿:“不用确定了,我想到了一个故事,一个有点有趣的故事。”

店主立刻把陷在椅子里的身体坐直,一只手直接揽掉旁边一个小凳子上的书。此刻他们的身份逆转了,店主已经把全副心神押在轻松身上,他专注的眼神让轻松得到了久违的平静,这种眼神比一朵玫瑰开在一片黑幽幽的铁杉木中更惹眼,就像鲸鱼被外面的光照得泛油,轻松几乎要被柔亮溺毙。所幸他还没有忘记这种眼神产生的原因,于是他坐在了那个小凳子上,清清嗓子,示意故事开始了。

 

我的曾曾曾叔祖父——总之就是我的祖先,在很多年前曾经上过战场。当然,他参加的是海军,我要讲的这个故事其实和战争也没什么关系。

那是段光荣的岁月,银鸟为他们传唱不朽的歌谣,他们乘坐着三桅船向洋流深处前进,带着足够多的柠檬,足够多的枪支弹药,像鲸群一样在广袤的海面上流动。

我的曾曾曾叔祖父在我们家族中是个很不一样的人。他严肃刻板,一丝不苟,活得比砚台还压抑。他有很多个兄弟,光弟弟大概就有三个吧,其中一个就是我的曾曾曾祖父。而他做出的最大胆,最出格的事,就是义无反顾地去参军。

像你应该不能理解他吧,虽然你们都喜欢讲故事也喜欢听故事,但一个不屑去打破什么的人居然能做出改变自己规律的事来,不光是你,连家人们也十分不可思议。所幸他们之间的信件被很好地保存了下来,我才能从他写给我曾曾曾祖父的信中推测出这些事。

(这时轻松注意到店主惊诧了几秒,但轻松还没看仔细,店主立刻拿手蹭了蹭鼻子,把脸遮了个大半。)

……我继续。

我这位叔祖父是船上的一名士兵,他天生不怎么会和人打交道,在我家里人反复要求多次后才不情不愿地在寄给家人的信里附上了张照片。令人好奇的是,照片有一个人被刻意抠掉了,据他说那个人天生一副薄命相,他不想寄给家人的信里还夹杂着令人不快的因素,于是主动把那人的相片抠了下来。

这般尖酸的行为让我家人非常惊讶,所以在接下来的几封信中似乎都在强烈地要求他去向那个人道歉。

而重视家庭如他自然是照做不误,在一连串的接触后,他们应该熟悉了起来——证据是之后他寄回来的很多信中,每个字都充满了光。

他们应该一起靠在栏杆上感叹过水岸交接的起转承合多么炫丽;也应该一同皱起眼角的皱纹嘲讽对方头上又覆了白雪;说不定还在炮弹纷飞时,立下一起活下去的誓约。

他们虽然晚认识了很多年,但相互之间的拌嘴斗乐,却像是他一直在等他。

哦,我应该给他们一个名字的,我的这位曾曾曾祖父,其实和我的名字一样,据说是要轮着字辈往下取,没想到到了我正好就是这个名字。不过我不会告诉你我叫什么的。就叫他……嗯……轻好了。至于另一位主人公,叫他……S吧。反正这种简单的称呼很衬他简单的名字。

(此刻店主不甘地嘟囔着什么,不过轻松没听清,他在整理接下来的剧情。)

其实接下来的故事也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了,只是轻的信里激情突然死了。

挺突然的吧?我也知道很突然。不过信的内容确实就给了我那样的感觉。

你从两万米的高空坠落,坠落,失重感在加剧,你以为你会获得个粉身碎骨的结局,没想到你只是做了个梦。

我这个比喻或许有些不太对,但事实就是这样。我在看上一封时一直处于下落的状态,而打开了新的一封时立刻明白了之前所有的不安到底从何而来。

新的一封信里S消失了。

非常抱歉,我给他想的名字根本没有意义,因为在这之后的所有信里他都没有露面了,像是被轻刻意遗忘了一样。

他消失之前的上一封信中,还笑着摸了摸轻的耳朵,这一幕在信中被描述为“那个愚蠢的傻大个S竟然还敢摸我的耳朵,下一次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下他。”

可是轻自己也没有想到,没有下一次了。

于是我立刻把前面所有的信都看了一遍,不,是看了很多遍,终于发现了一些不同。

(这时轻松把身子微微靠近了店主,像说悄悄话般眯起眼睛。)

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他们在海面上航行了很久很久,久到寄的信都多到可以存进银行里生息。鲸群跟着他们日出又日落,而这提示根本起不到一点作用。愚蠢的船长把猜疑放在心底,仍然坚持着他可笑的妄想,最后阳光把温暖洒在蔚蓝的海水里,里面冰凉的尸体随着浪花翻滚。

里面死的人,应该就有S吧。

有太多的意外可以编造出一个人的死亡,尤其还是在这种阴诡的环境下,死亡倒不是令人惊讶的事了。

爱才是呢。

后来据说轻回来了,不过脸已经被炮火毁掉了,他之后一直单独住在乡下的老房子里,只准我的祖先们一年去看他一次。

其实挺可悲的,轻脸上的皱纹和白发全都是在S不在的时候生出来的。信里的S明明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可是他连名正言顺地说“你的故事必须由我来诉说”都做不到了。

啊,对了,这个故事的有趣之处,在于它是一个在独居的老人家里飘荡的爱情故事。虽然我的曾曾曾祖父至死都不承认他的哥哥和S曾经相爱过,但他们之间的故事至少由他好好保存了下来。

我的故事讲完了,感谢你忍耐我乏味的叙事方式。那么,你现在能把这本书给我了吗?

 

 

店主没说话,他低头看着那本红色的书,半晌,问:“你和你这位叔祖父很像吗?”

“不知道,那个时候的照片全是糊的,根本分不出人影,也没法辨别像不像,更何况,也不是每个名字相同的人都长得一模一样。”

店主抬头,声音冷静异常:“那能告诉我S的真名吗?一个字母可能不方便我记述他的一生。”

轻松心情好多了,他笑着回答:“当然了,S的真名真的不是很衬他,毕竟在信里他可是个非常聪慧的人。小松。我是指S的名字。”他强调性地重复,手指在空中慢慢写出这两个字。

“我知道了。”店主似笑非笑,他用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开始捻玩那本已经脱皮的破书。轻松不由自主地皱眉想呵住他的动作,但话语越来越近,卡在喉咙口就不出来了,他眉头之间的褶子更深,谨慎地评估这种陌生情感的出处。

过了一会儿,店主说话了:“我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也听过一个故事,也是由一个独居老人说的,你要听听看吗?”

轻松礼貌地拒绝:“不,不。谢谢。不过我不想听,我还有事。”

“那个老人也是个海军,不过他的故事有点不一样。”店主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似乎笃定了轻松不会拒绝,事实上轻松也只是气恼了几秒,耳朵就被抓住了。“那个老人告诉我,他是孤儿,也没什么亲人,但他后面喜欢上了一个人,他很平常,所以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去让那个人品尝到了不平常的东西。”

轻松怔了一下,问:“然后呢。”

店主搓搓鼻子:“没有然后了。”

“什么意思……?”

“那个人死了。”

“死了?”轻松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呆呆地重复了店主的话。

“没错,死了。如你所听到的那样,他爱的人死了,但他回来了,成了独居者。然后每年都有人会去看他,听他讲故事。

“只是听故事的人永远只能收到一只信匣子,然后从里面揣测事实。

“见到你的第一面我就觉得你很聪明,只是这个故事里关键的一环你没有扣上。”

轻松还想问,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店主似乎已经知道他的疑问,笑着说:“更多的我也不知道了,毕竟这是由我们两人‘合写’的爱情故事啊,我一人可不可能知道这么多。”

轻松看着店主眼睛里攥住的他的影子,沉默了下,说:“是的,这说到底,只是个故事。”

然后他偏着头,想了一会:“那么你有没有兴趣……我只是问问,没别的意思……有没有兴趣,和我补完它们呢?”

店主慢慢地笑起来,美得像晨曦与晖夜,他说:“我求之不得。”

最后,轻松问:“这样算质量守恒了吗?Parseval定理?”

店主别有深意地眨眨眼睛:“还没呢,你还没问我的名字。”

“那么,请问你的名字是?”

碟片中最温柔的乐调响起,缓缓流泻的音乐与黑暗一起亮了:“小松,我的名字是松野小松。”

这时候,故事才算终于成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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